【曦月忘尘24h 18:00】一生一世一期一会的相遇

★私设有,ooc我的

★文笔渣,脑洞大

★涉及轮回转世、民国背景,以及各种虐心要素

★搭配bgm《一生等你》食用会有奇效😏

那是他看他走过第十五次的奈何桥。

 




河水侵蚀在身上的剧痛蓝曦臣已感受不太到,原是细嫩的肌肤也被腐蚀得千疮百孔,就像当年死去时一样,遍体麟伤。

“先生,该你上船了。"

小舟上一位带着斗笠的摆渡人押着一个不断咆哮的恶鬼,腾出一只手把蓝曦臣牵上了船,与此同时,便把那十恶不赦的恶鬼推入忘川河,恶鬼凄厉的叫声回盪在河面,纵使小船已划了好几里,仍可听见。

“先生,你真厉害,我已经一百年没有接忘川里的人了,人们啊,总是不想忘却旧爱,却又忍受不住千年的寂寞等待与折磨。"摆渡人摇着桨,在忘川浅黄色的河面激起淡淡的涟漪。

蓝曦臣听了,没有说话,只微微勾起嘴角,比起想要再见到对方,自身的痛苦又有什么呢?如果他不能承受痛苦,当初也不会就这样死掉。

 




一千年前,他是仙门百家的嫡系子弟,出生于姑苏蓝家,年二十便继任宗主一位,个性谦和儒雅,重振过蓝家,带出许多优秀的子弟。

自从他十八岁那年开始,渐渐发现自己对亲弟弟蓝忘机有着不同一般的感情,他知道这感情是见不得光的,兄弟乱伦传出去不光是自身名声与蓝家名声,连同弟弟的名声也会受到影响,他爱他仅是他一人之事,他不愿拖累他,默默在心里爱着,就好。

不久之后,蓝忘机和魏无羨在一起了,蓝曦臣自然是为弟弟高兴,一方面心里却难受得紧,像是被千刀万剐般疼痛,弟弟那从没有展露过的笑颜,每每都是对着魏无羨,他当他的哥哥这么久从来没看过,也从来没得到过。

某天,蓝曦臣在寒室里看着卷宗,一阵剧烈的敲门声响起,他前去应门,只见蓝景仪洁白的衣袍上带着腥红的血迹,拉着蓝曦臣的袖子跪在地上。

“泽芜君!泽芜君…求你…救救含光君,还有思追好不好…他们…"

“快起来说,忘机…忘机他…怎么了?"

扶起了蓝景仪,只见那孩子眼泪啪嗒啪嗒地掉,原来是方才蓝忘机带着几个小辈和魏公子出去夜猎,不巧被邪祟偷袭,导致许多人来不及反应而受伤。

蓝曦臣二话不说,抽出朔月御剑前往蓝景仪所说的深山。

几名蓝家子弟跪倒在地,鲜血染红了草皮,这次他们碰到的邪祟并没有很多,但邪气却是高于平时所遇到的,加上此次夜猎带的人不多,的确处于弱势。

一声尖锐的笛声传出,蓝曦臣一听便知道那是魏公子的笛声,持着裂冰往笛声处赶去。

“魏公子!”

就在蓝曦臣远远地看到魏无羡身影时,一个邪祟拍掉对方的笛子,魏无羡拿着剑砍了邪祟几下,仍不敌,节节败退。

再往前一点,蓝曦臣看见魏无羡身后,一个倒卧在地上的男子,手指染血,身旁还有一把断了弦的古琴。

“忘机!”

蓝曦臣赶过去大力跪在蓝忘机身旁,托起对方被鲜血复上的脸庞。

“蓝大哥,蓝湛他没事,就是晕了过去,不用担心。”

魏无羡说完,继续挥剑引邪祟把对方逼至悬崖边,而蓝曦臣也跟着站起身,用朔月驱赶着剩下的小怪。

不料两人分神之时,从一旁森林窜出另一个邪祟,朝着倒地的蓝忘机行去,蓝曦臣见状,马上扑了上去,挡在蓝忘机的前面。

邪祟一掌拍在蓝曦臣的胸口,其他蓝家子弟听到声响纷纷赶了过来,花了些许时间才制伏了那个邪祟。

 




“噗!”

大口大口的污血从蓝曦臣的嘴里呕出,一袭白衣瞬间被染红,犹如雪地里的残梅,在最豔红时凋零。

“泽芜君!”

众小辈想要搀扶起蓝曦臣,但他完全没有力气,只能侧倚在蓝忘机身旁。

“你…们…去帮帮…魏…魏公子吧…”

蓝曦臣望向悬崖边的魏无羡,那个弟弟的挚爱之人,身处在危险之中,而自己却是无能为力,他不忍看到弟弟醒来时知道魏公子受伤或是更糟状况的不舍与伤心。

小辈们一哄散去,远处发出刀剑铿锵之声,而周围安静的只能听到两人的心跳。

蓝曦臣又吐了一口血,不小心沾到蓝忘机的衣裳,他慌乱地抬起手给对方抹了抹,却是糊成一大块。

“忘…机…兄长…兄长对不起你…让…让你…受苦了…”

蓝曦臣用尽最后的力气,把体内所有的灵力全数渡给了蓝忘机,反正他已是将死之人,而弟弟还有大好的人生要去享受,他只想把最好的都留给他。

 




半个时辰后,蓝家小辈们和魏无羡终于压制住了附近的邪祟,赶来蓝曦臣和蓝忘机身旁时,才发现蓝曦臣已经没了气息。

三天后,蓝家长辈们决议给蓝曦臣办个简单的葬礼,白幡飘荡在寒室的樑上,一众蓝家子弟着麻衣孝服,魏无羡也跪在最前面,送这个敬重的大哥最后一程。

而蓝忘机仍在昏迷中,所幸大夫的精心医治,在蓝曦臣离开后的第八天甦醒过来。

不过带给他更伤痛的是哥哥的逝去,蓝忘机不顾身子才刚痊癒,抱着忘机琴来到后山,一遍一遍弹着问灵曲,只望得到哥哥的一点回应。

 




穿过黄沙漫漫的黄泉路,蓝曦臣走了大约两天,来到一座高台前。

身旁的鬼魂开始争着往上爬,纵使高台险峻,大家还是拚了命,想要登上高台。

望乡台。

对于地府的一些传说蓝曦臣还是知道的,这里是冥界唯一能够看到阳间的窗口,也是最后能见到阳间亲人的地方。

没有多想,蓝曦臣往高台方向挤去,几次失手滑了下来,马上站起身,抓到石壁上唯一的空隙,一点一点往上攀。

果然如传说般一样,望乡台上真的可以看见阳间的情况,蓝曦臣看见了蓝忘机,日日夜夜抱着古琴在他的坟前问灵,明明知道一旦人们的灵魂入了黄泉就问不到灵,但蓝忘机生性固执,还是每日都在问他的灵。

蓝曦臣跪地,纵使他已经没了肉体,但仍感到心里疼得厉害,他多想再出现在弟弟面前,抱一抱这个他深爱的人,告诉他,不用担心,哥哥一切都好。

下了望乡台,蓝曦臣的泪水大滴大滴的落下,微风吹过,那晶莹的泪水化作粉末,消散在空气中。

接着,蓝曦臣走过忘川河,传说中若不想喝孟婆汤,便跳下这忘川河,经千年的等待与折磨方能投胎,下一世许还能记得前世心心念念之人,找到那人再续前缘。

许多鬼魂来到忘川河上,有些人想都不想就往底下跳,有人则是犹豫良久,轻叹一声,皱着眉继续前行。

蓝曦臣自然是不怕痛的,身体上的痛从没有心里上的痛来得难受。他从小习剑,大大小小的伤到最后他竟也会自己寻着药草医治,但心里那破裂的伤痕却是无法癒合。

双脚往前踏一步,噗通落入了忘川河,他还想见弟弟,太想见了。他太爱他了,爱到可以承受河水腐蚀肉骨之痛。

 




“蓝先生你好,这次我拿这三本书。”

“七分钱,请问需要纸袋吗?”

“没关系,我有带袋子来装。”

这是这一个月来的第一个客人。

近年战事零星爆发,人们越来越不敢出门,更别说有閒情来到店里买二手书了。

吴则是这间二手书店的老板,原本是他的表叔在管理,后来表叔家中无子嗣接手,吴则便常来店里帮忙。

“阿则啊,看来今天不会再有客人了,你收一收早点回家吧,晚上回家危险。”

外头时不时传来的枪炮声似乎已经习以为常,这几日,吴则的表叔在书店下挖了地道,好通到后山那边,易守难攻,如果战争真的开打,他们也有个地方可以躲藏。

“叔叔你先回去吧,我把书给排一排,一下就回去。”

吴则家里原本是个世家大族,不过满清灭亡之后家族逐渐式微,新时代的冲击下,原本读书为官的一家人很难再寻得工作,只能把家中藏书拿出来在二手书店贩卖。

吴则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年轻人,年二十六,梳着整齐的西装头,穿着长褂,戴着一副圆框眼镜。

他很喜欢蓝色,尤其天空那带着丝丝白云的蓝。他还喜欢“涣”这个字,有着离散的哀愁之意,又有璀璨光亮之貌。

所以他和别人介绍时,称自己为“蓝涣”,一来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里比较不易暴露身份,一来他对这个名字在冥冥之中有着特别却说不出的情感。

 




叮铃叮铃,门前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,走进来的是一位年龄和蓝涣差不多大的男子。

“不好意思我们打烊了喔,请您明天再来。”

“啊不好意思,我…”

来人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,那人顶着俐落的西装头,着灰色西装,眼眸澄澈干净。

“我想问,你们书店有古琴琴谱吗?不用马上找给我没关系,我可以明天再来取。”

蓝涣看那人还算有礼貌,思索了一下,道:“有几本,那先生留一下姓名,我帮你留着,你明天再来拿。”

“嗯,好。麻烦你了。”

“不用客气。”蓝涣从柜台下拿出了本子和一只笔,递给对方,“你在这边记下你的名字。”

”好。”

那人说完,稍稍拉起自己右手手腕的袖子,露出了手腕内侧一块深色的胎记。

蓝涣马上注意到了,那人手上的胎记跟自己右手手腕上的一样,突然,好多零碎的记忆开始湧入他的脑海,时光回溯,上一世所发生的种种事情他全想起来了。

原来,他本就是蓝涣。

上一世,他为了救那个他最爱的人而死。上一世,他为了不要忘掉那个最爱的人,跳进忘川河。

眼前低头书写名字的男子,蓝涣恍惚间一看,竟有几分与蓝忘机相像,那说话的语气,那身上散发的气质,还有手腕上的胎记,蓝涣似乎找到了那个他千年等待的人。

“忘…机…?”

“先生,写好了,我叫韩光,再麻烦你帮我留书了。”韩光抬起头,将本子转向蓝曦臣的方向递给他,却见对方眼眶泛红,问道:“先生是发生什么事了吗?还好吗?”

“喔…啊…没、没事。”蓝涣收了收泪水,看着本子上的字迹,果然如以前忘机的字一样,韩光…含光…他确信了面前之人真的就是忘机。

“你好,我叫蓝涣,书籍我会帮你留的,不用担心。还有你…”

还有你,过得好吗?

 




叮铃叮铃,书店大门再次被打开。

“夫君,有找到吗?没有也没关系啦。”

进门的是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子,穿着一套深蓝色花样的旗袍,头上戴了个帽子,显然是名门贵族出身的大家闺秀。

“夫人,琴谱找到了,不过店家要打烊了,我们过几天再来拿。”

韩光挽着那名女子,向蓝涣点了点头。

“你…你们成亲了?”说完这句话马上觉得不妥,蓝涣尴尬了一下,试着转换话题,“喔不是,我是说,那个…书…”

“其实还没有。”那女人掩着嘴,却不难看出脸上端着的笑容,他拉了拉韩光的手,又甜蜜地依偎在对方身上,继续说:“不过我们两天后就要成亲了,夫君还说,成亲那天要特意为我弹曲,这不,才会来找这里找书吗?”

“是…”蓝涣笑了笑,目送两人说说笑笑的离开,随后身子不稳,跌坐在了地上。

他一直希望对方就是蓝忘机,可他现在又不希望了,就算等了千年,还是晚了一步吗?

胸口椎心的疼,就像上一世看着忘机和魏公子亲暱的每一幕,他总是得不到他的爱,他那个最爱的弟弟,永远都不是他的。

 




隔天一早,蓝涣把书店里的琴谱都找出来,然后拿了个别致的纸袋,把书本仔细放进去。

外头淅淅沥沥下着雨,清明将近,常说清明时节雨粉纷,这绵延的雨势惹得人心烦躁。

蓝涣又拿了个比较厚的布袋,将那纸袋装了进去,避免韩光提回家的时候被雨淋湿。

午后,清脆的风铃声响起,韩光走了进来,他这次不像上次一样穿着笔挺的西装,而是一身整齐的军服。

“韩先生。”蓝涣把袋子递给对方,又说:“我把店里的古琴琴谱都找出来了,给你。”

“谢谢,多少钱?”

“我这二手书店,也不讲究这些钱,既遇到有缘人,这些就送你吧。”

“那怎么行,拿了你们店里的东西还没给钱。”

“如果…”蓝涣稍稍低下头,外头的雨声似乎掩盖不了他疯狂跳动的心跳声,他说:“如果韩先生不介意,可以坐下来和我聊聊天吗?就当是补了这些书钱。喔今天如果不方便也没关系,改天也可以。”

韩光望向外面越来越大的雨势,轻轻笑了笑,回道:“好啊,反正这雨我一时也走不了。”

“可是你不是…不是明天要成亲了吗?需要准备吗?”

“放心吧,那些事情都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。”

韩光迳自往书店里靠窗的位置走去,他环视了四周,这小书店虽然有些破旧,倒还别有古韵,他很是喜欢。

这天,他们倚在窗边,伴随丝丝细雨,聊了一个下午。

原来,韩光的父亲是军中的重要将领,而他年纪轻轻也跟着父亲管理军中事宜,如今战事吃紧,他也常到军中指挥作战,但仍不忘照料即将娶回家的媳妇,种种行为和态度,像极了千年前的忘机,也是这般逢乱必出以及深情。

 




那日之后,蓝涣没再见过韩光,守在小书店的日子百般无聊,上门的客人也越来越少,零星的战火偶尔扫过小镇,人们开始揣测,可能战争不久后真的要爆发了。

几个月后,战争果然开打了,外头除了枪砲的声音,就是军队行军之声,蓝涣也没办法天天到书店里,只能等附近安全了些再过去。

他看着一整路一整路的军队,试图从他们之中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,他为韩光能为国家付出奉献而骄傲,但又担心他身处战乱的时代恐危及性命。

蓝涣最近很少回家了,几乎都待在小书店,渴望哪天韩光会再进到店里,与他长谈,只不过在这样的年代,这些微不足道的心愿变得奢侈。

他还记得那个下雨的傍晚,他们在空无一人的书店里,聊着彼此,韩光对蓝涣而言,既熟悉又陌生。

他还记得那个初见韩光的时候,对方琥珀色眼眸里的傲气,以及见到他未婚妻时流露的柔情,蓝涣的感情还是被这个人所吸引。

他甚至还记得,他在忘川河里看着忘机一遍遍走过奈何桥,喝下一碗又一碗的孟婆汤,他渴望忘机回头看他一眼,但他从未为他驻足。

喝下孟婆汤的人忘却上一世的恩怨,更何况蓝忘机已转世好几个辈子了,本就想不起那些与蓝曦臣当兄弟的日子。

一切就是浮云。

 




正当蓝涣撑着头坐在柜台小憩之时,几声枪响惊醒了他,随后书店大门被打开,一个人影闪进后迅速关上了门。

“忘…韩先生?”

“嘘…不要出声…”

韩光俐落转身躲进柜台,脸上几道伤口血还未干,军服上沾满了泥土和鲜血。

“怎么了,发生什么事了?”

“那些日本军官要抓我,你这里…暂时借我躲一下。”

此时外面果然有军队吵杂的声响,他们说着蓝涣听不懂的日语,看来是真的来抓韩光的。

蓝涣赶紧拉起韩光,往一个书架后走去,小小的书店摆放好几个高大的书架,其中一个书架背后有个小地道,他们一前一后躲了进去,在把密道入口盖住,从外面看起来完全没有破绽。

“韩先生没事了,这里应该安全。”

“呼…我都不知道蓝先生书店里还有这样的地方。”

韩光喘完一口气,语气又恢复成往常那正经古板的模样,让蓝涣忍不住轻笑一声。

“怎么了?”韩光不解地问。

“没事,就是看到你,让我想起一位故人。”

“故人?”

“对啊,那人是我的弟弟。”

“若真是相像,看来我改天要跟你的弟弟会一会才是,不过为何称弟弟为故人?你们很久没见了吗?”

蓝涣笑了笑,那个所谓的故人,不仅是自己的弟弟,更是自己深爱之人。

“很久没见了,但我知道他一直过得很好、很幸福,他离我很近,却又觉得相隔天涯。”

韩光仔细听着蓝涣的话,似懂非懂,不想再提对方的伤心事,转移话题说:“蓝先生这地道是新挖的吗?我看这泥墙色泽较深,感觉像是新弄的。”

“对啊,这是我表叔挖的地道,他说这几年时政不稳,就日夜在这边挖地道,一有什么状况好让我们逃出去。”

蓝涣往后走了几步,在墙角拿了个小医药箱,提到韩光面前,说:“你看,我表叔连医药箱都准备了,你把军服脱了吧我给你上药,你是第一个使用的喔!”

“不用了,这点伤…”

“没事,帮你上个药,你等一下跑的时候也才不会痛啊。”

“…好。”

韩光把军服军帽脱下,放在一旁的地上,只穿一件衬衣,也被鲜血染红了。

 




外面隐约的行军枪砲声四起,韩光虽然脱了军服,但还是很戒备,直到蓝涣用药水和纱布轻轻擦拭着他的伤口,才觉得那疼痛舒缓不少。

“现在外面情势危险,韩先生今晚先在这边待着吧。”

他在渴求什么,在这个充满战火的时代,他还是只想跟眼前的人多一点的相处时间,虽然知道这希望渺茫。

韩光思索了一阵,眼眸垂了下来,开口道:“抱歉,我答应夫人今天回去看她,她怀了身孕,我不好失约。”

蓝涣帮韩光上着药的手一顿,眼里氤氲着泪光,果然,一切都是奢望。

“怎么了?”韩光微微抬头看向对方,地道里灯光昏暗,他看不出蓝涣眼里的难过,也看不到蓝涣心里的伤痕。

“没事,那你自己要小心些。”

蓝涣收好医药箱,拾起对方脱下的军服,说:“韩先生家里还有其他军服可以穿吗?”

“还有。”

“那这些衣服我帮你洗吧,过几天你再过来拿,也顺便让你现在回家不会因为穿着军服而被日军抓到。”

“这…”

几声枪响打断他们的对话,外面的声响越来越近,似乎那些日本军官已经搜到附近。

没有时间了。

“韩光,你从地道后面出去,衣服我会帮你洗的,快走!”

啪啦一声,书店的玻璃窗被打碎了,蓝涣推着韩光往地道后面跑,但地道外声音逼近,他让韩光继续跑,自己却慢下来,接着往回跑向书店的方向。

他把韩光留下来的军服甩开,套在身上,披风唰地一下落在身后,最后把军帽戴上,不仔细看,的确与韩光有八九分像。

 




日本军官差不多已经进了书店,为了不让他们发现地道,蓝涣确认了韩光走远了后,直接推了隔板回到书店里。他刻意制造出微小的声音引起日军发现,随即枪声四起。

蓝涣从破了的窗户跑出去,身上被碎玻璃刮出大大小小的痕迹,在书店附近的日军看到他,以为是韩光,纷纷追了过去。

月光被云层遮了大半,蓝涣边跑边被石头磕了几下,随后只听到砰的一声,他整个人往前倒卧在草地上。

胸口流出温热的血液,身子却像被掏空般的寒冷,又是几声枪响,背后陆续中了几弹,日军看到蓝涣确实中弹后,兴致盎然地离去了。

明明是仲夏,周遭却安静地没有半点蛙鸣,陷入死寂的时代也如蓝涣的生命一样凋零着吗?

不会的,至少,韩光还要好好活着,好好生活。

蓝涣用尽最后的力气,扭头看向书店后方的小山丘,不知道韩光逃出去了没有,那个他护了两辈子的人啊,可能下次哥哥不能再护着你了。

眼前的世界开始变得模糊,除了心脏以外的地方,似乎越来越感受不到痛楚,整个人掉进一个无尽的黑暗的漩涡里。

 




蓝涣又来到了黄泉,这里对他来说熟悉无比,看着其他惊慌的鬼魂,他显得特别泰然。

火红的彼岸花是阴间唯一的色彩,花叶永不相见,而蓝涣和蓝湛的感情,也没有结果。

蓝涣来到望乡台,他仍想看一眼韩光,不知道对方是否安全回了家,那个他两世里唯一惦念的人。

透过高台上的幻镜,蓝涣看到韩光回到了家,与妻子团圆,也看到了韩光回书店找他,但书店却已被炸毁,他跪地哭了一个小时。

后来是蓝涣的表叔在书店不远处找到了蓝涣的尸首,在那个兵荒马乱的时代,只能简单地埋葬,而韩光,却是过来上香最勤的人。

走过了忘川河,蓝涣看到许多人因为割舍不下红尘羁绊,一个一个跳下忘川河,他只觉得可笑,千年前的自己也是这般模样,但转世后却仍是一无所有。

伫足了一下,蓝涣决定继续往前走,来到了孟婆庄。

据说孟婆汤是用人们活着时一生所流的泪所制成,喝下了汤,便会忘却前尘所有的爱恨情仇,忘却所有快乐与悲伤的事。

当然,也会忘掉他最爱的弟弟忘机。

蓝涣拿起孟婆汤,那清澈的汤水里似乎看到了忘机的影子,也看到了韩光的影子,虚浮的倒影里,对方浅浅地弯起嘴角,令蓝涣又想起千年前在云深不知处,那时还是少年的他们,冬日里点着烛火在寒室一同读书,夏日里相约去后山踏青,明明已过了千年,他仍记忆犹新,那是心中最初的悸动。

杯缘抵在嘴边,蓝涣一仰头,一口气将孟婆汤全喝下,这汤到底是什么味道的他不清楚,只觉得心里苦涩。

 




再见了,忘机。




 

走过了奈何桥,蓝涣的眼眸变得澄澈干净,心里也没有任何波动,从此,他的世界里不再有蓝忘机。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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